发布时间:2014/02/13 17:3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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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汽车,告别姨爸姨妈,今天我回到了自己家中。因为家庭原因,我从小在徐州的姨爸姨妈家中长大,直到七岁。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看看姨爸姨妈,看看这座我长大的城市。
姨爸今年已经将近七十,这次离别让我更切肤地感觉到他的年老。退休之后的姨爸不再像年轻时喜欢骑着车子去钓鱼,更多的时间里,他躺在床上看书看电视,偶尔用还不熟练的平板下象棋,偶尔在小区里看别人打麻将。在我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姨爸下班后会把我托在手心,把我举高去摘门口藤蔓上的葡萄;后来长大一些,我经常问姨爸为什么不再举着我去摘葡萄了,这时候姨爸就会用粗糙的大手把我揽进怀里,用零碎的胡渣扎我的脸,说“姨爸老喽”。那时候,我不理解什么是老,觉得姨爸不会老——那双大手永远会是那么有力,脸庞板起永远是那么威严,骑车子载我的时候永远是那么快。
早年姨爸在矿井工作,正因此,我对工人从小就有十足的亲切与向往感。就在中考之前,我很认真地考虑过是不是要当名煤矿工人。我认为煤矿工人都很帅,老旧的深蓝工作服、挽起的袖口、沾满煤灰的白手套、牛仔裤上暗黑色的机油和安全帽上浸满油渍的灯……有种让我神往的力量。不过后来我还是参加了中考,再后来为了纪念那个记忆中只在徐州看了一场日食的漫长暑假,我写了一篇所谓的“青春文学”,为现在的矫情种下了深深的祸根。
姨爸有很多习惯会让我感到无奈而又有那么一丝愠怒——比如看到没有车就会闯红灯过马路,会图近就不走人行道,几十年的老烟民,对孙子的无比溺爱,以及会相信电视上的保健品的广告但就是不愿改变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饮食习惯。姨爸和他们那辈知青一样,在历史的宏大动脉中被送到远离家乡的祖国各地,对于命运多多少少无奈,也许会埋怨那时的冲动与莽撞。但他们确实老了,现在为抵抗岁月所做的努力是那么沧桑。夜里有时会听到姨爸的打鼾声,好像是那么多年他一直以来的生活缩影——平凡普通、老实忠厚、不好的生活习惯。我心里很难过,一半是因为姨爸的老去,一半是因为自己的无所为。送我上车前,姨爸姨妈把送我的东西细心包好、中午做了一桌子的菜、叮嘱我看好钱包、送我上车后模糊的眼眶——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爱我的方式,平凡普通、老实忠厚、顺带他们的生活习惯。而我的回应仅仅只是坐在他们身边看电视但又不知道要和他们聊些什么,拍拍他们的肩膀轻声道再见……
回到家中已有些晚了,父母也已做好了饭。看到妈妈的白发,心里又多了一种说不出口的难过与酸楚。
这个寒假,我认真地欣赏了一场迟到了的大雪,和爸爸探讨了未来的打算,好好读了读杜拉斯和菲茨杰拉德,与心爱的人每晚互道晚安,我过得十分温暖、充实。即将返校,我十分想念生北门口的小花猫,想念实验室里忙碌的师兄、从五楼窗台看到的晚霞,惦记寂静的校园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已经收拾好行李,山大,我就要回来了。
【作者:山东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王岩 来自单位:新闻中心总编室 责编: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