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山大日记：文学院本科生 夏昀-银河集团

　　甲午的闰九月将乙未的新年挤到了公历的二月下旬，于是除夕的夜晚暖和了很多，真是地地道道的“春”节了。
　　在很多表现亲情的广告里，除夕的团圆通常是这样的画面：晚辈踏雪归乡，路上几经周折，终于见到久别的父母，随后一大家子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吃年夜饭，屋子里满满的亲情与温暖。此种画面里的年味是在屋外的严寒和屋内的温情相互交映中得来的，外加上喜庆的对联、美味的饺子等诸多元素得以衬托，大众心目中的除夕团圆夜大概都会以这类画面为原型。
　　我想，那种温情的画面是北方乡村过年的写照，对于南方人来说总有点距离。在我家乡的那个南方小城，气候较温和，从腊月到正月未必能见到一场雪，也未必能见到一场雪，寒意在立春之后就消失得飞快，到二月中旬外出便可以不用穿毛衣，至于火锅这东西，因为饮食习惯和作物种植等差异，亦不会成为过年的必备。饺子倒是多吃，不过人们忙于工作学习，手工水饺被速冻机制水饺代替，滋味偏离传统太多。
　　时下已近二月末，天气甚暖，早上出门骑着公共自行车散心，不一会背后便汗涔涔了。象征丰年的瑞雪更是没有，偶尔刮的几阵风大概是冬天在力图显示自己微薄的存在感。从城东绕着护城河，一路上人流车流都比不上平时多，到了闹市区才见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一片红色海洋中涌动，那里集中着售卖对联的商贩。中国人是偏爱红色的，那象征着喜庆、繁荣和希望。年里的红是最可人的颜色，城里的红倒是此刻最足的年味。
　　只有小孩才想过年嘛！
　　小时候，这话常成为家长的牢骚。那时总不以为然，长大了方能理解。小孩天真无邪，甚至有一种“犬儒”的精神，只要有能让自己快乐的事物，都值得去做。过年了可以吃到一年里最可口的菜肴，可以享受到一年里最温暖的和气，可以放烟花，可以四处玩闹而不受严格的管束。人长大了就不再天真，会计较功利得失，会盘算一天计划，会忙里忙外、走东访西、人情往来、宴席花销，都要仔细考虑。随着年龄的增长，所见所闻也日渐丰富，从儿童到成年人，接触到的不再只有佳肴、烟花、朋友，还有世间冷暖、人生波折，思维不再单纯，见识不再狭窄，肩上的担子忽然而来，非常沉重，担当取代了享受，常怀忧患取代了一味欢乐。在人生的路上，往前走得越远，可能就越疲惫。过年那真是小孩子的事啊，只有天真烂漫的孩子才能全身心地享受嘛。
　　天暖，无雪，风大，学业压力，人生波折，这样的年味可也是似纱一样的寡淡。
　　下午回到家开始帮家人干活，贴对联和窗花。到了四点半的时候，便去吃年夜饭。今年的年夜饭摆在了饭店里，而且是在酒店大厅，不同的家庭在一起吃年夜饭，人声嘈杂，烟味弥漫，饭店里的菜比不上家里可口亲切，所以我觉得这一年只有一次的年夜饭也是敷衍了，而且那寡淡的年味好像也被敷衍的年夜饭冲洗得一干二净。
　　晚间，家中长辈忙活一天，皆感疲惫，甚至春晚也不愿看，直接洗漱休息了。犹记小时一家人蜗居在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职工宿舍过年，桌上摆着鸡汤牛肉等美味，电视上放着《西游记》，空间狭小，却装得住温情。年味渐散，究竟是时间的任性，还是曾经的美好也只是被粉饰出来的产物？
　　然而我们又从来没有放弃过除夕春节。我们依然看到了年末繁忙的春运，除夕阖家的欢聚，春节后忙碌的拜年。贺岁档的电影也常以“回家过年”为主题，前些年的《人在囧途》，今年的《一路惊喜》，虽然剧情经不起咀嚼，然而在岁末上映仍能赢得较好的票房。人们对过年的期望不减，仍然欢快地唱着“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仍然固守着老祖宗留下的习俗。然后，再感叹人生里的种种无奈和年味的寡淡，再重复旧年里的矛盾，诉说新年里的展望。
　　大概年味本就淡吧，因为淡，所以能在生活里彻底溶解。年味和亲情相关，亲情这东西，比不上友情的爽快，也不及爱情的痴狂。但是亲情能在每一个角落出现，无处不在。淡淡的年味也出现在新年的每一条街道上，每一段时间里，每一次团圆里。
　　在举国团圆的除夕夜，我看到一位年老的环卫工人仍坚守岗位，他扫得累了，就拄着扫帚站在一家未打烊的便利店前，和店主一起笑看春晚。
　　年味虽淡，但此夜每个人都不会孤单。


【作者：文学院 夏昀　 来自单位：新闻中心总编室 责编：孙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