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3/10/16 18: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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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向来不喜欢虫的。它们族群庞大,样貌奇怪,个个身手不凡,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攻击性。我讨厌它们总是不打招呼就钻到晒干的衣服里,这时,只要被妈妈定义为害虫的,绝对难逃一死。吃庄稼的蚂蚱,自然是不幸之一。
和往常一样,我知足地收起晾干的衣服,舒展舒展准备叠放起来,突然发现阳台门口歪着一只蚂蚱,是还未长成的身段,一种灰土土的绿。它的姿势很奇怪,像坏掉一侧钢索的桥,在微风中摇摇欲坠。我握紧手里衣服,怕它会纵身一跃朝我扑来。谁知它拼命挤进门缝,我气愤地抓起扫把,“你出去,你出去,你给我出去!”我啪一下把它从门框扫下来,不停地用扫把塞着门缝。可它依然往挂满灰尘的一侧凹槽里挪挤,双翅不停地扑动,以为这样能躲进那片狭窄的黑暗。我沉不住气,对着它一阵乱扫,直到看见它在门缝外一下子栽下门台。
“嗯,你进不来的,老兄。”我暗暗忖度,怎么能容你在屋里捣乱。但怕它壮心未已起身再来,就蹲在屋里偷偷侦察它的情况。但,它朝着和门相反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看清楚,它少了一只腿。
突然间有些难过,自己使劲打击的原来是这样一个脆弱的生命。它艰难地向其他的腿接力,它拖着身子竭力地藏进黑暗,它也许根本没想给我捣乱,反而是害怕我,它只是想要生存。
它左偏右晃,借着翅膀贴近了墙边。墙面苍白干枯,不少地方已经起皮脱落变得很不光滑,足像一张刚烙熟的脆皮酥饼。它似乎也有些明白,所以想借着粗糙一点点爬升,可它每每攀触到一点,就会在下次调整时摔在地上。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它已经丧失了支撑和协调的能力,还是因为墙面上根本没有一条合适的路。可是它就是这样不停地向上,向上,向上。直到翅膀疲惫地再也拉不起身体。
我想那一刻我是不讨厌虫的,我看到了挣扎中无力的生命,想要生存和自由的欲望。它们太弱小了,弱小得人类可以对它们不屑一顾,甚至随便否定。但谁也不能否定它们生存的勇气,它们也懂得去追求,去坚持,去努力地活着。我们的人生,也该有这种全力以赴的追求和头破血流的坚持。
我缓缓推开门,借扫把送它离开了高高的围城。
【作者:经济学院学生 李诚 来自单位:新闻中心总编室 责编:承泽】